少年鞍马尘

求生者（6）

前情提要

察觉到死神即将苏醒的张思睿心中一颤，他看向了宫殿最上方的座椅，许久没有移动目光。

郝燃满怀疑惑地走出房间，将门关上，重新用自己的灵力将其封印。

精灵神坐在神殿里逗着死神曾经留下的乌鸦，嘴里喃喃道：“你果然不会轻易陨落啊……”

居住在死亡之城的人民齐刷刷地望向死神宫殿的方向，开始向神明祈祷。

……

张思睿再次“生”，并没有过去太久，他刚醒过来就将灵体传送到了郝燃家里——不知道是不是死神有苏醒的迹象，张思睿感觉自己的灵体没有那么虚弱了，可以直接穿过精灵族的结界直接来到郝燃身边。

现在还是凌晨，郝燃没有醒，于是张思睿索性坐在房子的阳台上看日出。

等郝燃起床，已经快正午了，睡得迷迷糊糊的郝燃刚走出房间，就看到自己的阳台上坐着一个黑衣服的陌生人，似乎意识到他的目光，对方也扭头看了过来，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，郝燃身旁的环境迅速变化，变成了悬挂着一轮圆月的夜晚。他被拉入了【无人之境】。

“又见面了。”张思睿平淡地打了声招呼。

郝燃看着他，又看看周围，“你，你怎么进来的？”

“精灵神和我主是老朋友。”张思睿随口编了个理由——也不算假，郝燃还是死神的时候，精灵族这边就和死亡之城的子民交好，两种族联姻的历史应该也是发生在郝燃担任死神的时期。

“你有什么事？”郝燃选择不去纠结张思睿私闯灵宅的问题，转而询问另一个问题。在他看来，自己并没有和张思睿有过什么爱恨情仇，不至于让对方找上门来。

张思睿瞥了他一眼，皱了皱眉，“你没感觉有什么不同？”

“没有。”郝燃摇摇头。

“怎么回事……”张思睿陷入了沉思，但他肯定郝燃没有在骗人，而且靠近了之后反而察觉不到死神的气息。他打了个响指，【无人之境】瞬间瓦解，他留下一个信封，“你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，就写信给我，信纸放进信封里就好，无需去邮局。”张思睿匆匆交代了几句，就又消失在了郝燃面前。

郝燃看着那个信封，“真是个怪人啊……”

回到死神宫殿，张思睿将族内的占卜师柯宸喊了过来。他和柯宸认识的时间不算长，平时也很少交流，不过柯宸一直有在尝试帮他寻找唤醒死神的办法，也有在想办法修补张思睿残缺的灵体，一来二去，两人也算熟络起来。

“柯宸，帮我占卜一下，我主是否已经苏醒。”张思睿的语气有点急迫。

柯宸点点头，将灵力灌入了手里的水晶球中。在辰星般的光芒散去之后，柯宸睁开了眼睛，“主的神性已经回归，但并未苏醒。”

张思睿不是很能理解这象征着什么，只是觉得离死神苏醒已经不远了，他即将就能够和郝燃重逢，他们有太多的话没来得及说。曾经以敌人的身份不能够说出口的话，现在以神明和眷者的身份理应可以，相信他的神明不会责怪他的僭越。

那个时候，谁都想不到，命运能够残酷到什么程度。

……

    

张思睿隔三差五就会去找郝燃，有时是看月亮，有时是喝茶，有时是陪郝燃出任务。这频率高到郝燃都怀疑自己多了个贴心的男朋友，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。

印象最深的是某一个夜晚，一场千年难遇的流星雨降临了芒城。

早早就得知这个消息的郝燃想要找个人陪自己一起观赏，却遗憾地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在当天都要巡逻，正当苦恼的时候，他看见了摆在桌面上的黑色信封，顿时有了主意。他唰唰地在纸上写下“今晚流星雨，速来”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，然后按照张思睿所说，将其塞进了信封里。

接着就是无聊的等待。

等到阳光变温，等到夕阳西下，等到夜幕降临，郝燃甚至觉得张思睿不会赴约。想法刚刚诞生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郝燃的房间里，他抬头对上张思睿的眼睛，噙着笑容，“我就知道你会来的！”

张思睿点点头，挥了挥手里郝燃亲笔书写的邀请，随后他向郝燃缓缓走过来。

明明是执掌“死亡”权柄的非凡者，这个时候背靠黑夜的张思睿，却让郝燃仿佛看见拖着暖阳来迎接自己的意中人，竟然入了迷，没能移开眼睛。

张思睿不以为然，停在了郝燃的身边，然后牵起他的手，带他传送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坪上，头顶就是纯粹的夜空。

郝燃扯下一根草，塞进嘴里叼着，接着躺了下来，“你说，今晚真的会有流星雨吗？”

张思睿也学着郝燃的样子躺了下来，回应道：“为此我特意询问了族内的占卜师，他很肯定地告诉我今晚有千年难遇的流星雨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看了郝燃一眼，“要是不准，他都对不起自己的位阶。”

晚风是凉的，在没有遮挡物的草坪上更是肆无忌惮地吹来，将郝燃的碎发吹得凌乱，张思睿嘴角出现笑意，他伸出手抚摸着郝燃的头发，最后只是越揉越乱。

两个人的目光本来是如同石榴籽一样难舍难分，谁都不愿意先挪开视线，于是两个人就在四周寂静无人的黑夜里，对视了很久很久。

直到听见流星划破夜空的声音，郝燃才移开了目光，伸手指着天空，“我还是第一次看流星雨。”

或许已经很多次了，只不过你忘记了。

张思睿内心想着，他“嗯”了一声，“我也是第一次。”

这一段对话之后，两个人就十分默契地谁也没再说话。

张思睿偷偷观察着郝燃的脸庞，看着星辰在他的眼里留下光芒。“若是我现在坦白心意，算不算亵渎了神明。”张思睿轻声嘀咕着，被流星划过天空的声响掩盖，郝燃不能够听见。

其实张思睿多么希望自己难得鼓起勇气的告白能够被倾听，可实际上他并没有爱人的经验，如此草率的真心流露怕是也无法祈求神明的垂怜。更何况……他们本应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。

“你许了什么愿望？”天空重新归于沉寂的黑，郝燃的脸在夜晚的雾气里有些朦胧了，张思睿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“愿望说出来，就不灵了。”张思睿最终还是选择将愿望化作秘密，藏在自己心底。

一愿我主尽快苏醒。

二愿我主平淡快乐。

三愿……

罢了，等郝燃苏醒过来再亲口告诉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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